长得俊 | 柔软的钢


·7500+流水账一发完

·又名 不负责任激情猜想之“没有成为爱豆的橘柚邻居二三事”

·BGM 彳亍 - 麦浚龙






1

盛夏的黑夜破碎得早,初升旭日毫无保留地刺出千万缕光芒,透过厚重窗帘之间的狭窄缝隙大刀阔斧地挤进来,把一室黑暗幽寂撕成两半。

床上的人睁开眼睛,比惯常的生物钟要提前一些。那道光将将好落在他的鼻梁上,很刺眼。他侧过身,觉得皮肤发黏,背上出了一层薄汗,缓坐起来看了一眼空调,果然是坏了。难怪昨夜风速怎么都调不低,迫不得已只能朝向床尾这一头睡。

他醒了之后就不再有什么睡意,索性起身洗漱,走到卫生间门口才想起来牙膏管已经挤得比纸还要薄。他闭着眼睛掬水洗脸,手摸到也有些瘪下去的洁面乳时顿了一下,半晌叹了一口气。

换上了短袖T恤和运动长裤,他走到伏着一只金毛的懒人沙发旁边蹲下,轻柔的捋着它的后颈与脊背,直到它抬起头来与他对视,咧开嘴喘气时眼睛略弯,倒像是在朝他笑。

挽着狗绳穿鞋的时候,金毛就不停地用前爪扒门。他反复摸了几遍口袋,确认带了钥匙和零钱,才压下门把手。

江边风大,清早的阳光也不很炎热,透过榕树茂密的枝叶洒下斑驳,在行人身上快速滚动。时间尚早,晨跑的人却不算少,带着狗的也并非没有,但鲜有他这样的年轻人。一路上不少阿叔阿婆向他投来赞赏的目光。

他,林彦俊,将满23岁,大学毕业一年有余了。本科学的是英语,然而现在是个画漫画的。他不敢自我介绍说自己是个漫画家,毕竟迄今为止,他只有一部完整的作品。

但这部热血少年漫画情节跌宕,偶尔还会有林彦俊独特精准的小巧思和冷幽默,发到微博上逐渐就受到了许多关注。他更新得断断续续,甚至在临近毕业那段时间彻底失踪,却始终有一大批忠实拥趸在不离不弃地追连载。

也是在那段时间,他接到了一位前辈成立的知名工作室的邀约。遇上这样噢耶的人生道岔,他几乎是马上就做出决定,轻易不肯回头。

毕业之后他留在这座南方城市,身体熟悉了亚热带季风气候,对每年三月如约而至的回南天便也没有什么抵触了。

年初,前辈老师决意封笔,不再处理工作室的事务,一切交由投资方并非同行的高层来管理。那部热血漫画在林彦俊毕业后不到半年就完结了,经过一个多月的修整过渡期,正当他要开始下一部已有所构思的漫画的创作时,嗅到条漫商机的高层却威逼利诱让他转型,去画他既不擅长更不甚喜爱的萌系漫画。

都是为了生活,他只能说服自己硬着头皮试一试,取材于他与金毛大狗的日常。奈何画惯了梦想与战斗的热血故事,他的笔锋太过凌厉,难以收住,用来勾勒这样温情脉脉的东西,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很多曾经的粉丝都因此转路转黑,并且由于他多次无声抗议般的拖延交稿,高层对他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期待变成疑虑,再变成不加掩饰的鄙夷。

他申请暂停连载,工资被一扣再扣,但市中心的房租只涨不降,不得已只能把家搬到了近郊。

好在他的工作都可在家里完成,并不需要朝九晚五地上班,所以交通不如市区便利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各种生活开销的压迫感坐住了他,仿佛一只鸟刚觉察到大网罩在头上偷眼看天。

林彦俊低头看了看侧前方跟他一起奔跑的金毛,毛色有些黯淡,前些天给它梳毛洗澡的时候摸到肋骨,硌手。

金毛是妹妹在他毕业时送来的,当时已经三个多月大了,却出奇地听他的话。妹妹是唯一支持他画漫画的亲人,所以金毛更像是给他带来精神慰藉与依托的朋友。它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品质较好的包装狗粮了,再这样下去,林彦俊不得不考虑把它送回家。

风吹得眼眶干涩,他加快了脚步,企图以缺氧阻碍大脑的过度运转。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八楼。林彦俊走出电梯门,就看见房东太太站在邻居家敞开的门前,有搬家工人进进出出。那套房也是她的。

“刘姨,早晨。”

本地同学居多的大学环境和老城区的生活经历,让他对这里的语言足够熟悉。

被唤作刘姨的中年女人转过身来,看到林彦俊和他牵着的金毛,冲他和善地一笑:“喔,阿俊,咁早去晒狗仔啊?身水身汗咁,快啲去冲凉,唔好即刻吹空调啊。”

林彦俊迟疑片刻,说:“姨姨,我部空调short佐,唔该你……”

“哦,咁我听日揾人来修。”

他点头,又道了一次谢。

刘姨摆摆手:“你返企啦。隔离间屋有人搬入嚟,我帮佢睇住啲野。”说罢用下巴指了指旁边地上的好几个大纸箱子,其中的大部分已经搬空了。

林彦俊转身用钥匙打开锁,走进门,把装着牙膏和小面包的塑料袋放到鞋柜上,单手扶墙脱鞋,然后取下金毛脖子上的绳套。他环视一周自己简装的家,又想起新邻居那几个纸箱里有很多用气泡纸细心包裹着的摆件,觉得自己真不热爱生活。

他洗完澡,刚走出浴室,就听见门铃在响。他一边拿毛巾擦头发一边开门,外面站着一个男生,皮肤是很有气色的白皙,一双大眼亮得像泛着波纹,怀里抱着许多小号牛皮纸袋,看起来像未成年。林彦俊一打开门,他还未说话就先笑起来,兔牙在上排牙中略长出一些。笑容很开却又透着点腼腆,牙龈露出大半,眼睛微微弯着,有些昏暗的橘黄色声控灯光中,这个人好像在冒着粉色泡泡。

为什么他笑起来嘴是心形的?

“你好,我今天刚刚搬家过来,做了点饼干,”说着拿出其中一个纸袋递给林彦俊,“以后就是邻居了,请多关照。”

林彦俊觉得他的口音听着耳熟,怔愣了一霎,随即接过纸袋,又抬头看着他,侧身稍退开一步:“谢谢,进来坐。”

男生笑着摇摇头,指了指自己怀里的一大堆纸袋:“改天吧。我叫尤长靖,还未请教您?”

“林彦俊。”





2

林彦俊的工作不需要他与很多人打交道,他本身的性格也比较沉稳,再加上最近由于工作的事情心情不太美丽,他变得越发的寡言。

所以第二天当他在电梯里碰到尤长靖时,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倒是尤长靖认出了他,眼睛一亮,率先跟他打招呼。

林彦俊顺势点头,说了声hi,声音有些过于低沉,他怀疑对方是否有听到,清了清嗓子,又说了一遍。

尤长靖笑:“我听到了啦。”

纵观林彦俊二十几年的生命中,上一个这样笑容自带光环的人还是天线宝宝里面那个太阳。

电梯门缓缓阖上。尤长靖:“对了,有朋友从南京给我寄了好多特产,有盐水鸭还有一些点心什么的,我吃不完,给你拿一点吧?”

他见林彦俊有些犹豫,连忙补了一句:“真的超好吃,我之前在那边念大学的时候超喜欢吃这些,但是我最近减肥不能吃太多。”

林彦俊惊了:“你念大学了?”

“我开学就研一啦。”

林彦俊觉得这个世界都幻灭了,心中只庆幸自己还没来得及叫他细佬,说不好搞了半天自己是人家细佬。

他心算了一下,猜测问道:“你是94年的?”

“错,我02年的。”电梯到八楼,尤长靖轻飘飘地甩下一句,走了出去。

??????

林彦俊瞪大眼睛,片刻后才呆滞地走出电梯。

“我跳级的,厉害吧。”尤长靖回过头来,五指在脖子旁边划几下,一个over的手势,句末尾音上扬,小脸上写满了得意。

?!?!?!

“…………嘿嘿开玩笑的啦,我就是94年的。”尤长靖看到林彦俊的震惊表情,绷不住笑了,好不容易才忍下去,转身掏钥匙开门,“你先回去等一下吧,我待会给你拿过去。”

林彦俊回家后没有关门,进厨房里烧水冲茶,耳朵却时时留意着外面。没过多久尤长靖便抱着一个大纸箱冲进来,经过门口时踢掉了自己脚上的居家拖鞋,他把箱子放在餐桌上,长舒了一口气。林彦俊把茶壶和杯子端进客厅,注意到他手腕上赫然一对凹陷的红印,有些歉疚:“我自己去拿就好了。”

尤长靖在沙发上坐下:“没关系,就当运动了。”

金毛听到响动从阳台跑进来,盯着尤长靖看,却没有吠叫,估计是被和他对视时他的笑容甜昏了头脑,半晌乖乖地走过来趴在林彦俊脚边。

“好可爱,叫什么名字?”

“……”好像还没想过……

“不是吧,狗狗都这么大了,那你之前怎么叫它的啊?”

“…………”林彦俊被问住了,还回想了一下,也许是心电感应???

“好歹取个名字吧,你要是想不到,干脆就叫小林也可以啊。”尤长靖弯腰,一边用手指顺着狗毛一边调侃,“也太没狗权了吧。”

林彦俊说好,笑着给他倒茶。他双手捧起玻璃杯,稍微吹凉,慢慢地啜一小口,回味了一下,眯起眼睛笑道,这茶很香哦。

林彦俊第一次喝早茶时喝的就是铁观音,从此便一直买,味蕾也逐渐习惯了这种馥郁又雅致的清香。尤长靖这样说茶,却像是间接地表扬了他的品味,他老脸暗地里一红,说你上次做的饼干也很好吃。

尤长靖颇为欣赏地看着房子里简洁的陈设:“你家真的很好看,不像我家东西太多,才过几天又乱糟糟的。”

他视线落到茶几上的一个精致的相框,那是他视线范围内唯一有点色彩的东西,里面裱着一张少年漫画的完结贺图。尤长靖一眼辨认出来,特别惊喜地问:“你也喜欢这个漫画吗?”

林彦俊点点头:“我更喜欢这个。”相比于他画得不伦不类的萌宠漫画来说。

“‘更’?”尤长靖端起茶杯往嘴边送。

“……其实这是我从小到大画得最好的一个…………”林彦俊不好意思地挠头。

尤长靖被结结实实地呛了一下。

也难怪,知名人气漫画家8哥从来没有开过签售会,没有在网上公开过自己的照片,粉丝更是完全根本扒不到这位空降新人的任何个人资料,坊间关于他的长相的各种谣言都传成个花了,有人说他帅得惊为天人,有人说他丑得不堪入目,更有一大票匿名网友自称是8哥的幼儿园/小/中/大学同学,前任现任女友,远房亲戚,楼下小卖部老板,为他谱写柴米油盐的生活琐事,孜孜不倦的学业经历,以及不顾世俗偏见,演绎旷世畸恋的动人诗篇,大型凄美蚀心虐恋玛丽苏言情巨作,在现场,可爱想日,一拳一个嘤嘤怪,答主有本事取匿,你爱信不信老子偏不取匿,blablabla……

林彦俊表示自己只是不爱自拍而已。

可他对于尤长靖震惊钦佩的目光仍然非常受用,笑出了酒窝:“谢谢你能喜欢。”

他这个笑容无疑把尤长靖电了一下,林彦俊真是老天爷赏饭吃,一副好皮囊都足够让他过得比一般人顺风顺水了,还要赐予他绘画天赋的增益buff,心空空。

尤长靖决定抱紧太太大腿,当即掏出手机点开微信添加好友界面严阵以待:“能……能留个联系方式吗?”

他照着林彦俊报的号码输入,搜索出来的账号昵称只填有一个8。

尤长靖:“你好像真的很喜欢8这个数字?画漫画的笔名也叫8哥,家也住八楼。”

林彦俊:“因为想要發發發。”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尤长靖失去笑容搓搓手臂:“……请问刚刚那是冷笑话吗?”





3

“林彦俊!林彦俊你在吗!啊啊啊啊啊林彦俊快开门!啊啊啊林彦俊啊啊啊啊快点!”

一个星期后的某天傍晚,林彦俊在努力与萌漫线稿作斗争,突然听到尤长靖在门外高key尖叫,拍门声与门铃交替响起。他笔都没放下就连忙跑出去开门,只见尤长靖抱着一个毛茸茸胖乎乎的小肉团,定睛一看是只小柯基宝宝。

“你看!可爱吧!但是我不太会养诶。”

柯基犬在尤长靖怀里蹭了蹭,把圆滚滚的屁股对着林彦俊。林彦俊:???敢问你是何方妖孽……

“这是从哪里来的?”

“是我一个同学啦,他家的柯基生宝宝了,没有办法养,就问我要不要。我本身又是很喜欢柯基我就说好,结果忘了我是一个人住,之前又没有养过狗,就想说来请教你一下……”QAQ冲动是魔鬼。

他好像刚从外面回来,背包都还未回家放下。虽然这样想有点自恋,他莫不是想要第一时间与我分享快落?林彦俊腹诽,心里莫名一甜,笑容又添几分灿烂。

他接过那只占尽了尤长靖便宜的狗子:“多大了?”

尤长靖:“满月了吧。”

林彦俊:“那先给它驱虫,过两天再带它去打疫苗,不用担心,我跟你一起去。”

他回书房把笔放下,探出头来:“对了,你吃饭了吗?”

尤长靖摇头。

林彦俊:“那我们叫外卖吗?还是出去吃?”

“我家里还有菜,现在不算太晚,要不一起吃吧?”尤长靖说着换鞋回家,进门之前转过头,“那你一会过来吧。”

他系上围裙,从冰箱里拿出土豆和已斩件的鸡肉,用姜蒜、红葱头、柠檬汁和一点牛奶调了酱汁,和着盐与鸡肉拌匀腌上。土豆切块煮熟,过油稍煎了一下盛出。他把腌好的鸡肉放进锅里,倒进咖喱粉跟剩余的酱汁,加入香叶和土豆,又加了水和两大匙椰浆开大火熬煮。

盛夏时节南国的芒果正当季,剩下的椰浆被他用来煨了糯米饭。这种香味熟悉却也陌生,他恍惚间好像看到了故乡的芭蕉和倾盆大雨。

尤长靖把咖喱鸡倒进铸铁锅,用抹布捏着锅沿的两个耳朵端到餐桌上,刚好看见林彦俊带着两只狗站在玄关,手上还提了一袋狗粮。

不知为何,他脑子里突然蹦出“家”这个字眼。

他给林彦俊找了双拖鞋,又跑进厨房洗洗手,把椰浆饭盛到两个瓷盘里,芒果切成大块码在旁边。他解了围裙,一手端着一盘放在餐桌两边,对林彦俊说:“坐吧,尝尝味道还行吗。”

林彦俊舀了一勺,第一口吃得很斯文,后面可以用风卷残云来形容了。

尤长靖用林彦俊的筷子给他夹了几块鸡肉和土豆,心说这是八辈子没吃饭吗,同时也很高兴自己的厨艺得到他认可。

看林彦俊吃的差不多了,他问:“还行吗?”

林彦俊嘴里还有食物,掩着嘴含糊地:“好吃。”

“嘿嘿,我家在老家开餐厅的啦,我可能也有学到一点点吧。”

“你老家在哪里?”林彦俊不经意地问。

“……马来西亚。我已经一年多没有回去了。”

林彦俊手一顿,看到尤长靖脸上无法掩饰的落寞,第一次恨自己怎么这么不会安慰人。

尤长靖挤出一个笑,用力眨去眼里的水迹,站起身收拾。他把用过的餐具放进洗碗池里,一转身撞进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一个闷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加油。”

他低下头,额头刚好抵着林彦俊的肩膀,耳畔是他颈部有力的脉搏。

林彦俊抬起一只手环住他,觉得自己的心也与肩膀上那块布料一起濡湿了。





尤长靖的课表排得很满,无法悉心照看柯基犬,就几乎是把它寄养在林彦俊家里,自己则在林彦俊千方百计的暗示下“主动”提出承包以后的晚饭。

对于这只狗尤长靖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听的名字,在林彦俊揶揄他“不如就叫小尤”的时候虽然恼羞成怒,却也无可奈何。

那个周末他们一起带着小尤去打了疫苗,买了驱虫药和幼犬粮,还有一些玩具。尤长靖看林彦俊轻车熟路地帮自己料理好了一切事情,很是感激。

林彦俊却说:“没事,你不也让我蹭饭了吗。”

尤长靖一愣,心里有些难受,难道他们两个还需要算得这么清楚吗?

他忽然羡慕起那两只狗。小尤和小林认识了才不过三天,就融洽得可以共享食盆和玩具了。相比之下,他跟林彦俊简直就是两根木头,距离两人初识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他们之间的关系却依然有些疏远客气。





4

尤长靖有天看到林彦俊书架上的大学教材,得知他并非美术专业,好奇地问,是什么机遇让他开始画漫画。

林彦俊目光有些放空,忽然觉得特别遥远。

那是大三上半学期的一个周末,吃完午饭之后,林彦俊趴在图书馆的桌子上盹了一会。

睡梦的内容在刚转醒时就已遗忘,但他始终记得梦中有一个声音在耳畔循环往复,怂恿他去做点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梦醒时眼睛因为压迫了太久一片混沌,胃部也隐隐有些胀气的不适感,他用手捂着脸遮住那几米暖阳的反光,恍惚了很长一段时间,心里的答案却逐渐清晰。

他当下就去了一趟电子城,扛回一台扫描仪来,为此他不得不在接下来的整整两个月里省吃俭用。以往参与男生宿舍集体吹水的时间都被他用来研究这台机器,而最主要的画画对他来说却还算轻松。这得益于他孩提时代连续上了许多年的素描兴趣班,虽然风格不尽相同,却也足够为他奠基。

林彦俊算是天赋型选手那一挂的,拾起绘画功底后,握起笔来可以算是得心应手、行云流水了。画好之后他自己看着满意,就扫描存进电脑里。后来他的舍友无意间看到,格外心水,就劝他不如传到网上。他的心血于是能被更多人看见,同时也开启了自己的另一种无限可能。

他一路走来算不得坦途,跌跌撞撞地彳亍,却始终是在向前迈进。只是被迫转型画他不熟悉的风格,像是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他怎么都过不了心里的坎。

尤长靖沉默了一会后说:“其实你新画的那一部我也有看,我作为外行来看哦,感觉没有什么大问题。

“既然你说漫画是你的梦想,换一种方法,未必不会让你更接近它?”





毫无人性的工作室投资方高层接到消息,那个他们原本已经打算要炒鱿鱼的棘手新人8哥,突然传了多张停更许久的萌宠条漫过来,内容一张比一张优质精良,他对于这种画风虽然还有些生疏,线条却已柔和不少。

新载的漫画里Q版8哥的出境量大大减少,金毛大狗却多了一个柯基弟弟。最后一张两只狗狗坐在阳台上靠在一起看日落的背影,可爱到吸了很多粉丝,甚至让之前不少转路转黑的人都集体真香了。

8哥同时也附了一条请求,希望公司不要给他接过多商业性广告。高层会议上一致决定同意他的申请,工资涨至新高,并且会考虑与他续约。

林彦俊开心到原地起飞,捧着一大一小两个狗头狠狠地揉了几把。好不容易等到傍晚尤长靖回来,林彦俊说:“尤长靖我涨工资了!明天周末我请你去喝早茶!”

他得到了尤长靖不知是因为林彦俊涨工资还是因为能去喝早茶而异常兴奋的鼓掌。

管他呢,反正尤长靖真诚的笑容让他收获双倍快乐。





5

喝早茶这件事显然也让尤长靖快乐加倍。

林彦俊已经很久没有喝过早茶了,翻着手机研究了半天是去上下九的陶陶居还是珠江新城的点都德,最终还是选择了自己去过的前者。

两个人起早搭了地铁过去,林彦俊凭记忆摸到茶楼,店里已经坐了七八分满。时间比较早,都还是一些阿叔阿婆,桌上标准的一盅两件。

他们两个倒是标准的一盅两百件,仍是点的铁观音,从虾饺吃到凤爪,从榴莲酥吃到黄金糕,艇仔粥,蒸排骨,叉烧包,咸煎饼,金钱肚,鸳鸯肠,吃到服务员来清了好几次桌面,印章盖满半张台卡,早市接近尾声,阿姨开始打扫卫生,他们才开始思考自己是否真的应该停嘴了。

林彦俊:“好像是谁说要减肥?”

尤长靖:“…………我明天跟你去跑步好了5555”

像是给自己找到了借口一般,尤长靖不肯罢休,翻出前几天关注的公众号茶饮店推送,问正在埋单的林彦俊:“你喝过这个吗?”

林彦俊好久都没进过城了,哪里知道这些。

尤长靖:“离这里远吗?”

林彦俊想了一下,摇摇头,搭地铁还算方便。尤长靖立马两眼放光,说走吧,我请你。

结果可想而知,他们又在天河商圈耗了一下午,黑糖芝士抹茶排队断腿三连,打卡了包括但不限于此的一堆网红店。

这个颜色好漂亮哦想吃、诶这个好香买一点吧、哇噻一看就好吃、这个很便宜哦刚好有点零钱……

尤长靖看什么都新奇,什么都想试一试,让林彦俊一度以为他跟牛一样有四个胃。逛吃逛吃的快乐时光总是很短暂,天色逐渐暗下来,尤长靖远远地看到一家海底捞的招牌,跃跃欲试,直到走近了看见排队的长龙才遗憾作罢,暗捏粉拳发誓下次一定要提前订位。

回家的地铁车厢内人挤着人,他们是最后挤上来的,紧挨着车门,没有扶手可以抓,转弯和减速时的摇晃令尤长靖觉得不安。林彦俊伸出一只手抵着车门,不动声色地把人圈起来。背上被别人包里的硬物硌得发疼,高速行进时车轨的摩擦声也很是刺耳,他内心却在小心翼翼地暗自雀跃。

突然刹车时一直低着头的尤长靖没站稳,撞在他胸口上。林彦俊呼吸一滞,鼻尖萦绕着他洗发水的清新香味。

这个让林彦俊多巴胺极速分泌的人睡眼惺忪地抬起头来,四处看了一圈:“到了吗?”

林彦俊不答反笑:“困了?”

“有点。”

列车又一个剧烈晃动,尤长靖顺势把头靠在林彦俊的身上,手指抓着他的衣角,说:“到了叫我。”

天知道尤长靖的心跳有多快。过了好一会,时间久到他怀疑自己真的要睡着了,余光瞄见林彦俊撑在他身侧的手缓慢地抬起来,落在他的肩膀上,轻得像一片羽毛。





走出地铁站的时候夜幕已经完全降临了。地铁站到小区还有将近两公里,尤长靖一肚子罪恶感,决定不坐公交而是走路回去。林彦俊倒是无所谓,沿路的灯够亮,旁边也有不少商铺,一条直路向北走到尽头。最紧要的应该是能跟尤长靖多待一会吧。

说实话林彦俊觉得自己最近真的有点奇怪,每天除了画画就是在想尤长靖,偶尔还会日常嫉妒他的漫画创作对象,那一对真·狗男男,凭什么小林和小尤可以整天腻在一起,他就要忍受与尤长靖分别的痛苦?点解呢?

他开口打破寂静:“尤长靖,下周我生日。”

尤长靖:“真的吗?”

林彦俊不爽反问:“难道还有假吗?”

尤长靖:“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想怎么过?要不我做个蛋糕,我做得很好哒。”

林彦俊突然在一盏路灯下站定了,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沐浴在橘色灯光中的尤长靖。

“蛋糕只是一个形式,但是生日是一个仪式,重要的不是收到什么礼物,而是和谁一起庆祝和纪念,新的一岁也要比往年多一些变化……你明白吗?”

“??我……”

“算了,尤长靖,这样说吧,在我人生的第24年开始之前,我可以拥有你吗?”





6

在林彦俊人生第24年的开端,他拥有了一位尤姓舍友。

两个人的生活其实没有太大变化,只是需要把林彦俊卧室里的单人床换成双人的。

那天晚上确定关系后,他们回到家,用林彦俊的手机战战兢兢地给房东太太打电话。

接通之后,刘姨:“喂,阿俊?咁晏了乜事啊?”

林彦俊用普通话说:“刘阿姨,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以后想和隔壁的尤长靖合租,您看可以吗?”

尤长靖声音超甜地问好:“阿姨您好。”

刘姨明显停顿了一下,少顷用断断续续的粤普回答:“可以,只要你们注意卫生。两个小朋友住在一起不许嗌交哦。”

尤长靖只听清了一个“可以”,开心地转头去看林彦俊。林彦俊的眼角也带笑。



合租后省下的房租远远足够给两只狗买很好的包装狗粮了。

随着不断的更新连载,林彦俊画萌系漫画的技法愈加纯熟,微博粉丝数逼近500万大关,工资水平可以拖家带口奔小康了。同时他也开始着手准备他很久以前便有构思的热血漫画,同样是梦想与战斗的故事,其中却处处透着从前没有的柔软的温情。

尤长靖的课业还是很繁忙,但在早出前、晚归后都会嘴一口林彦俊,顺便再各嘴一口小林和小尤。其实尤长靖的本意只是亲一下那两只狗,谁能想到台南醋王林彦俊的吃醋范围居然可以跨越种族,在他用行动抗♂议了一整夜之后,尤长靖逼不得已只能如此。



白驹过隙,寒暑轮回,尤长靖同学修完教学计划的全部课程,在校期间成绩优异,准予毕业。拿到硕士学位后,他留任了本校助教,兢兢业业勤勤恳恳,评定讲师指日可待。

毕业后他的时间终于稍微宽裕了一些,早上有了晨跑和遛狗的空闲。一天在城北公园牵着两只狗散步时,尤长靖听着知了声中老人们谈话的柔和语调,突然觉得时间好慢。

他对林彦俊说:“我也想学粤语。”

“…………我睇到呢樖树,我就谂到你。”

“什么意思?”

“我喜欢你。”





—————————

粤语不是母语,都是小学时为了生活学的,并且高中三年几乎完全讲普通话写规范字,所以这几趴可以算是瞎掰了,dbq顶锅逃

广州幸福指数真滴很高,欢迎来穗玩耍!

(自从磕了长得俊 上下九这个路名在我心中就莫名yhs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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